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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朱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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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朱顏

兩人就此在鏡蓮處住下。

玉蟾子喜靜,每日多留在自己屋內,有時在院中幫阿朱打理花草。

迦葉卻坐不住。

這幾天青州城中四處在為“百酒祭”做準備,酒樓中皆架起了“鬥酒”用的高臺,家家戶戶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路上行人亦多了起來。

他與鏡蓮二人每日在街上到處溜達,眼中是藏不住的好奇與興奮,遇到什麽見過或沒見過的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

偏偏鏡蓮也是個愛熱鬧的,與他一問一答倒是相談甚歡,兩人頗有一見如故的相惜之情,幾日下來混得熟稔了不少。

這一日飯後,蓮迦兩人又勾肩搭背地預備去集市上轉悠,卻被阿朱攔住了去路。

“阿朱,”鏡蓮收回勾著迦葉的手,沖自家夫人笑道,“你是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你還好意思問,”阿朱瞪他一眼,“這幾日皆在外面瘋跑,又將準備‘百酒祭’的事拋在腦後了?”

“百酒祭”如今算是個盛大的慶典,每家每戶不僅要掐準時日開封釀好的美酒,還要準備豐盛的美食佳肴,用以犒勞一年的辛勤勞作。

“我…我這不是正準備出去買些食材麽?”鏡蓮走至阿朱身邊,示意她消消氣。

“我信你個鬼。”阿朱伸手擰住他耳朵,作勢將鏡蓮往屋裏拉,同時不忘回頭對迦葉笑道,“抱歉啦小先生,今日鏡蓮不能陪你出去了。”

“沒事沒事。”迦葉趕忙表示自己不打緊,看著夫妻倆打鬧著回了屋。

院中又恢覆寧靜,玉蟾子今日不知去了何處,迦葉尋思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只好出門獨自閑逛。

日頭漸漸西移,迦葉坐在屋檐下撐著腦袋聽酒樓裏說書先生講著仙門百家中的愛恨情仇,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

“喵~”他身旁坐著吳阿婆家的白貓,那貓兒被他摸得舒服了,也發出了幾聲愜意的叫聲。

說起來這貓主子真難伺候,迦葉與它算是“不打不相識”,這幾天有時間就到吳婆家裏看看它,用盡方法逗弄,對方卻高冷的很,對他愛答不理。

今日他坐在這裏正無聊,卻見這貓兒主動貼過來,蹭著他衣袖讓他摸頭。

迦葉扭過頭來托著腮,看著白貓矜持地擡起爪子放到嘴邊舔了舔,突然覺得這一身潔白的家夥和白衣白發的玉蟾子有幾分像。

“噗嗤!”他被自己這驚世駭俗的想法逗笑了,心道自己這幾日與玉蟾子擡頭不見低頭見,卻因心中尚存敬畏連話都沒說上幾句,怎麽在此時卻聯想到對方了?

“小貓,你叫什麽名字啊?”

“阿婆好像沒有提起過,”迦葉自言自語道,“不如我給你起個名字,嗯…讓我想想…就叫小玉吧!”

“小玉?小玉?”迦葉以指勾撓白貓的下巴,兀自偷樂著,“這名字真不錯,哈哈哈。”

殊不見白貓冷漠地回了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而後一爪拍掉他的手,起身輕盈地跳走了。

“額……”迦葉痛失“愛寵”,很是惋惜了一會兒手中毛茸茸的觸感,半晌嘟囔道,“小玉這名字怎麽不好了嘛。”

他在這廂嘆氣,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而後便是一聲驚懼的叫喊:“殺人啦——”

迦葉“騰”地起身往聲音來處跑去,只見一群人正推搡著向四處跑,其後有一人神情癲狂,手持利劍追著人群揮砍,他後邊還有一人倒在血泊中,不知是生是死。

迦葉心中一驚,邊跑邊自袖中取出一張定身符,預備先將對方制止住。

卻聽“唰”地一聲,一道粉色身影自人群中躍出,直接擋在了那發狂之人面前。

那人身形一頓,顯然沒有料到這種情形,不過很快便再起攻勢,而那粉色身影亦絲毫不亂,身法騰挪間將其招式一一化解。

迦葉暗自驚奇此人動作精妙,待趕到近前看清相貌時,險些驚掉了下巴:“阿、阿朱…夫人?!”

只見阿朱手持一把靈力化作的刀,正與發狂之人對峙著,看到他來了,忙道:“別管我!先看看地上那人還有沒有救!”

她已將對方引至空曠之處,迦葉立馬改變了腳下步數,閃身掠至地上躺著的那人旁邊。

俯身一探之下,對方早斷了呼吸,已是回天乏術。

這一邊,那持劍之人見招數盡被看破,心中更添惱怒,冷不防大喝一聲,眉宇間竄出幾絲黑氣。

迦葉與阿朱見狀神色皆變得凝重——此人竟是已經墮魔了!

阿朱頓覺對方劍勢陡然淩厲起來,不得不暫時後撤。

迦葉正在這時趕到她身旁,擡手間揮出數道符咒將那人圍住,同時口中念訣,結成一個法陣欲將對方圍困其中。

“夫人,你怎麽在這裏?鏡蓮道長呢?”他趁著空隙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鏡郎在家中擇菜,”阿朱眼光不離對面之人的動作,柔和的眉宇間此時竟現出幾分冷厲,“我出來買明日用的調料,不想碰到作亂之人。”

哇……迦葉一時不知回些什麽,片刻後道:“我這法術困不住他多久,夫人還是快些離開…”

不待他說完,調整後的阿朱已抓緊手中刀一躍而起,迎向對方。

“…去找鏡蓮道長來…罷……”

眼見墮魔之人攻勢愈發狠絕,阿朱雖應對得當,身上亦添了不少傷口,迦葉在一旁又插不上手,心中一直揪著。

“當啷”一聲,阿朱一刀欲直取對方咽喉,卻被那人擡劍險險擋住,兩人相持之間,卻見阿朱突然動作一滯,驀地突出一大口血來。

“夫人小心!”阿朱手中靈刀驟然消失,對方見狀揮劍迅速逼近,好險迦葉及時上前,將仍在吐血的阿朱帶離,雙方一時拉開了些距離。

迦葉跪坐在地上,將阿朱放在膝上,又擔心又不敢亂動作,一時顯得手忙腳亂:“夫人哪裏受傷了?”

只見那魔者又要上前來,迦葉餘光中卻看到一個白色影子撲向對方,一時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小玉!”

“咣”的一聲,魔者手中劍掉在了地上,他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而後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露出了身後白衣霜發的劍者身形。

玉蟾子收回擊暈對方的劍指,看向迦葉的目光中帶著疑惑:“小玉?”

迦葉的臉上“唰”地騰起一層薄紅:“大人,我、我叫的是這只貓……”

玉蟾子隨他視線看去,正見一只白貓乖巧地坐在倒下的人身旁,擡頭沖他“喵”地叫了一聲。

這邊阿朱止住了吐血,迦葉頓時顧不上尷尬了,忙低頭關切地問道:“夫人?您怎樣了?”

“快…”阿朱猛地拉住了他的衣袖,聲音卻變得虛弱,“帶我…回去……”

語畢,迦葉楞楞地看著躺著的阿朱身形漸漸消失,而後一把形制修長的銀刀落在了原處。

“……”他覺得今日的事情已經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一去不回了。

“帶她回去找鏡蓮,”玉蟾子此時開口道,“吾先將此人交予城主處置。”

鏡蓮正在家裏切菜,突然心中一悸,扔下手中菜刀便往外跑,不過多久便迎面撞上迦葉,對方正臉色蒼白神情慌亂又小心地抱著刀奔走。

“鏡蓮道長,夫人、夫人她……”

“阿朱!”鏡蓮瞳孔皺縮,急忙從迦葉手中拿過刀來,又以手輕輕撫過刀刃,便見帶著靈氣的鮮血順著刀身緩緩流下,不一會兒竟全被銀刀吸收了。

迦葉看得瞪大了眼睛,然而接下來的一幕更讓他瞠目結舌。

只見吸收過血液的刀身泛出微弱的紅光,而後便在鏡蓮的懷中化成了阿朱的模樣。

!!!

鏡蓮神色焦急,握上懷中人脈搏問道:“阿朱?可感覺好些了?”

阿朱臉色還有些虛弱,勉強開口道:“我…好多了……”

“嗯,”鏡蓮探過她脈象,心中總算安定了些,溫聲道,“我帶你回去歇息。”

說罷他便抱著阿朱快步轉回了小院。

玉蟾子回來時,正看到迦葉神情恍惚地在院中坐著,見到他時又是一陣欲言又止。

“我已將那魔修交給城主了,”玉蟾子在他身邊坐下,“據那人交代,他與死者有私人恩怨,便才下了殺手,後因自身魔氣難以抑制而發狂,故而險些殃及他人。”

“這樣啊…”迦葉驚覺玉蟾子竟是在向自己解釋,一時心中有些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小雀躍,忍不住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那阿朱夫人她……”

“她是刀靈。”

“啊?”

玉蟾子看他一眼,接著解釋道:“萬物皆可蘊生靈氣,世上既有飛禽走獸化成的妖族,也會有草木山石、刀劍玉器化成的‘靈’。”

“常言草木無情,器物無心,是以‘靈’的產生需要很深的執念與大機緣。他們以本體為原型,吸收靈氣修成人形,所需的時間比之妖族更久,故而世間的‘靈’最是稀有。”

迦葉聽得一楞一楞的,看著玉蟾子懵懂地點頭。

“你該知道,鏡蓮的佩刀名為‘朱顏’,阿朱便是‘朱顏’刀化作的刀靈。”

***

今天白日裏發生的事情叫迦葉大開眼界,結果到了晚上睡覺時,他反而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了。

直至後半夜也沒有睡意,迦葉索性披衣下床,起身欲步入庭院中。

他的房間在玉蟾子的旁邊,對方屋中早滅了燈,他小心地自門前走過,生怕驚動了房中人。

月白露重,卻有一人正坐在院中斟酒自飲。迦葉輕聲走了過去,坐在那人身旁。

鏡蓮見到來人,又舉杯飲下一口酒,方開口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

“我睡不著,便出來走走,”迦葉道,“夫人怎麽樣了?有好些了麽?”

“好多了,我為她輸送了靈力,今晚好好歇下便沒事了。”

迦葉思及白天的情景,斟酌著對鏡蓮道:“那時夫人正與魔者對峙,原本兩人旗鼓相當,夫人不落下風,可突然就開始吐血……”

“我知曉,她這是老毛病了。”鏡蓮的聲音裏帶著沈重,說完這句之後,他突然沈默了。

迦葉察覺他今夜心情不是很好,便靜靜地坐著不再開口。

院中一時只餘兩人的呼吸聲,以及鏡蓮獨自斟酒飲酒的聲音。

過了不知多久,迦葉才聽身旁人接著道:“玉蟾應該告訴你了罷,阿朱是我的刀靈。”

迦葉點點頭,鏡蓮卻開始自顧自地說起了別的事:“玉蟾與我同出長留山,師門中最痛惡魔修與墮魔之人,年少時我們也謹遵師訓,以除魔為己任。”

“他比我後入師門,我記得…那大概是我十四五歲時罷…有一日,師叔領著一個滿身血汙的小不點回了長留山,聽說那孩子所住的村莊被魔修所屠,父母皆死於歹徒之手,僅有他一人存活。”

“這孩子便是玉蟾了——不過他那時還未得‘玉蟾子’的道號——師叔收他為徒,他由此入了長留山。”

“他確是驚才絕艷之人,很快便展現了自己於劍道上的天賦,山中弟子多有艷羨者,但他性子冷,提著劍時更是多了幾番氣勢,所以大家見了他都繞道走,幾乎沒人敢與他搭話。”

鏡蓮說到這裏笑了笑:“我卻是個不信邪的,就主動去找他說話,一開始自然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後來我死纏爛打,一來二去終是和他混熟了。”

“我倆開始一同修行,他修劍,我練刀——那時‘朱顏’只是我的佩刀——我們一同下山游歷,一起除魔驅邪。”

“除魔於他而言是很深的執念,不僅他的父母因魔而亡,連他的師父,我的師叔,也是死於魔修之手。”

鏡蓮說著又喝了口酒:“師叔死後,他變得愈發寡言冷淡,日日發了瘋地尋找那兇手,我師父看他執念已深,易生心魔,及時拉了他一把。”

說到這裏時,鏡蓮的聲音變得低沈,讓迦葉也仿佛感受到了那位長者的勸誡之心:“我師父問他:‘你除魔是為了什麽?僅僅是為了殺掉對方麽?’玉蟾道是為了報仇,師父又道:‘若是如此,除魔與殺人便並無分別。’”

“比起為了死去的人覆仇,更重要的是守護還活著的人。你的天賦千年難得,若道心狹隘,囿於覆仇,終難修成正果。”

“除魔已是殺戮之法,卻仍要保持護世之心,如此才是你該走的‘道’。”

迦葉聽得入神,不由接話道:“令師果真獨具慧眼。”

“呵,”鏡蓮輕笑了一聲,道,“是啊,師父他老人家確實用心良苦,我當時以為這話只是告誡玉蟾,卻不知也是對我說的。”

“玉蟾正了道心,從此潛心修煉,我知他內心孤獨,故而總陪在他身邊。證道之路,從來艱辛,何況他的道以殺為護,更是如臨深淵,我沒有大志向,只想著有個人看著他,讓他不至於走岔總是好的。”

“然後阿朱出現了。”

鏡蓮出神地望著月亮,眼神變得覆雜:“有一次,我奉師門之命前去剿滅一個魔修門派,那一戰十分兇險,我殺紅了眼,與那掌門搏得幾乎兩敗俱傷。”

“最後我倒在一片血泊中動彈不得,對方卻想與我同歸於盡。我那時已經絕望了,誰知染著鮮血的‘朱顏’刀突然化作了一個紅衣少女,出手了結了魔修性命,把我救了起來。”

他似乎回想起了初次見到阿朱的情景,唇邊帶了點沈醉的笑意:“我當時見到阿朱的時候嚇壞了,後來她與我解釋,我才知道她是我的刀靈。”

“剛見到她的那段時間,我很是高興,須知世間之靈本就少見,更何況是刀劍一類的兵器所生出的。”

“阿朱也歡喜,她活潑開朗,又堅毅可愛,我們一同戰鬥,一同生活,朝夕相對,互相扶持…我的眼睛漸漸離不開她了。”

“我們心悅彼此,便順理成章結為夫妻。我把這件事告訴玉蟾,他那時已是千萬人之上的‘玉蟾子’大人了,卻也真心為我高興——我竟有幸見到他高興的神色,他是真的將我視為知交。”

“我與阿朱心意相通,一同戰鬥時,配合默契無間,幾乎鮮有敵手。我很欣喜,我的修為沒有玉蟾那樣高,卻也能在他除魔時助他一臂之力了。”

“在我以為一切都圓滿的時候,阿朱卻出現了變化。”

“最開始是在戰鬥中,阿朱有時會突然變得狂躁,變得嗜殺,我以為只是她靈力增長無法控制,便只是簡單以靈力安撫她。”

“可後來這種情況愈來愈嚴重,終於有一次,她在殺掉所有敵人之後,將刀鋒對準了我。”

“我心中焦急,竭力呼喚她的名字,告訴他我是鏡蓮,她的夫君,可她絲毫不理,暴漲的靈力圍繞在她周身,如利刃一般刺傷她和我,我卻什麽都做不了。”

“最後是玉蟾趕來壓制住了阿朱,將我們送回師門治療,我這才在師父那裏知曉了阿朱化形的緣由。”

“刀劍是兵器,也是兇器,最易沾染的,除了修者的靈氣,還有血氣。因我除魔之故,‘朱顏’刀飲血無數,吸收了大量的靈氣與血氣,這才在機緣巧合之下生出了刀靈。”

“刀靈因生自兵器之故,本性總是好戰嗜殺,以靈氣與血氣為力量來源,阿朱原來早已暗自壓抑自己本能,卻終是因長期戰鬥而爆發了。”

迦葉聽得膽戰心驚,他竟不知原來化靈是如此兇險之事。

“我問師父這樣下去會如何,師父說,若放任阿朱順應本性,則遲早鑄下大錯,此次之事便是預兆。但若是繼續壓抑本性,阿朱會變得更加虛弱,及至消亡。”

話至此,鏡蓮的聲音竟有些顫抖,他擡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才嘆息一般道:“那時我竟生出了些許悔意,若是…若是阿朱不曾化形就好了。”

“她自我的殺孽中誕生,卻要替我承擔我的業障。”

“我猶記得,第二日她清醒後,哭著對我說,她此生不求其它,只求與我相伴,這是‘朱顏’的執念。”

“我當時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她好起來。”

“我們自此拜別師門,隱居凡間,只為遠離殺戮之事,如此休養生息十數年,阿朱的身體才有些好轉,只是偶爾壓制不住時,仍需含有我靈氣的血液安撫。”

“我們過著凡人夫妻的生活,每日柴米油鹽,家常生計,已是所有需要煩惱的事情。我卻並不覺乏味,這幾年來阿朱已與平常人無異了,終是上天垂憐,將她留給了我。”

“我於修道之事並無執念,只想好好與阿朱度過餘生。只是…只是,我獨獨對玉蟾有虧欠。”

“他幫了我夫妻二人許多,甚至曾幾度救我於生命垂危之時,我卻食了言,無法在修道路上繼續陪著他了。”

一番話了,鏡蓮猶自沈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不知是醉了還是醒著,半晌才偏過頭來看著震驚不已的迦葉,笑道:“今夜與你說得多了,這些事你當故事聽過便好,畢竟我從未與別人講過——連玉蟾也沒有。”

他說著又想到另一件事,恢覆了往常的神情:“今日你是否被阿朱化出原型嚇到了?我以為你們妖族會對這種事習以為常呢。”

“啊?”迦葉又是一驚,隨後以手指著自己道,“妖族?我?”

“不是麽?”鏡蓮瞇著眼逼近他看了片刻,“你這獨特的發色與瞳色,在人族之中可沒有呢。”

而且,鏡蓮在心中補充道,當初第一眼看到迦葉時,他就察覺到了對方身上有一種很淡的與阿朱相似的氣息。

不過接下來迦葉的回答卻著實讓他吃了一驚:“我是人族啊,雖然我自小跟著師父生活,但父母也曾上山來看過我呢。”

不過修道之人塵緣不深,是以迦葉對父母並無太多情感。但這話他並未說出口。

“這樣麽……”鏡蓮撐著下巴,自言自語道,“莫非是我看錯了。”

兩人坐了多時,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迦葉才驚覺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眼見鏡蓮亦有了醉意,他便請對方早些休息,又躡手躡腳地經過玉蟾子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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